四、超级罪犯

(前言)

当社会把你逼的走投无路的时候,不要忘了,你身后还有一条路,那就是犯罪,记住,这并不可耻!

———马雅可夫斯基

这是我前言写的最短的一次,因为我感觉这段话已经可以体现出本篇故事的全部核心。

(一)猥亵惯犯

公园2014年10月1日,国庆节的第一天,我在办公室里收到了一封非常正式的纸质邀请函,打开封皮展开纸涵,里面的内容非常简短,意思是请我前往上海市参与一次对一名暴露+猥亵惯犯的抓捕行动,并进行全程记录,邀请单位的署名为当地的市公安局。

我在阅读完写有上述内容的文字后,开始有些疑惑,随后心里便感到有点别扭,心说作为一名专注于涉密内容的内参记者,把我叫去记录对一名猥亵惯犯的抓捕过程,难道上海没有记者了吗?

而且好不容易盼到了一个国庆节,本来计划着放下工作上的事情好好出去走走,现在突然来了这样一封邀请函,完全打乱了我的个人计划,去的话,感觉这件事完全没有参与的价值,不去的话,又有点太不给人家面子,于礼节上来说过意不去。左思右想之下,想到毕竟干这行也有些年头了,但还的确没有一次犯罪题材的报道,不能不说是记者生涯的一个遗憾,虽然这件案子从文字表述上来看是一件极其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过我知道,警方在破案时与媒体的关系是非常微妙的,特别是大案要案时,比如如果在案情不明朗、线索中断或没有线索的情况下,按照相关纪律与规定,所有案件的参与人员都是严禁与媒体接触的,这样做主要是有两种考虑,一来是为了避免在没有完全掌握的真正犯罪嫌疑人行踪时因为媒体的报道而打草惊蛇,二来是在真相没有浮出水面之前,因为无良媒体的失实报道而引起社会恐慌。

所以,即便该案远称不上是什么大案,但能邀请我这样一个媒体人共同参与,还是以这么非常正式的方式,那么最起码的诚意还是有的,我也应该为此而感到荣幸,所以看在这些细节的份儿上,我一拍大腿,决定去一趟,心想能跟踪追访一些小事件,对自己也是一种不同的历练。

从我的常驻办公所在地到上海的距离接近1200公里,这个距离上的出行,坐直飞航班就成了最佳选择,临行前收拾好随身物品,因为事件本身的分量并不重,所以诸如“肩扛式摄像机”一类技术含量较高的器材我并没有携带,而只带了一个最初级的“胸挂式摄像头”,也就是类似“出警记录仪”的一种器械,非常小巧,大概有半个拳头大小,挂在胸前,一次充满电可以持续不间断高清度录像录音72个小时,同时还具备防水防火,抗摔打的能力。

在飞机上的时间并不长,经过2个小时的飞行,我顺利抵达上海国际机场,下机后与市局派来的接洽人员见面,随后同乘一辆专车赶往目的地。

经过互相介绍,我得知此次来接我的这名警员名叫高建平,他说参与此次行动的其他成员都在上海本地,所以我是最后一个到的,按照命令,在我到位之后,行动立即按照情报指示展开。

了解了基本情况之后,我在路上又给他提出了我来之前的疑问,没别的,就是想问问区区对一个猥亵惯犯的抓捕,为什么还得大老远的把我给叫来,难道本地记者满足不了记录过程的要求吗?

高建平听了我的话,尴尬的笑了笑,随后说:

“您有所不知,是这样的,其实这个案子本来呢,根本都不够格上报到市局里,辖区派出所就完全可以办理,之所以搞的阵仗这么大,是因为本案到现在为止的最后一个受害人不一般,结果事情闹大了,就得‘升级处理’,而且已经完全确定了犯罪嫌疑人的身份和住址,想抓他就只是一句话的事情,那么在这种十拿九稳的情况下,市局领导为了给受害者家属那边一个满意的交代,特别请您来进行记录,然后将其汇总成卷宗,呈递给那边看。

而且除了您之外,本地的记者也来了,都是市电视台里的精英头牌,最好的记者配最好的摄像师,不过当然了,他们的任务主要就是跟踪拍摄,您是记录的主力,画面什么的是次要的,毕竟就是抓个人嘛,主要的还是看文字,而这个就得交给您了。”

这位高警官的年龄与我大差不差,虽然我没问他具体多少岁,但看样子,估计正负偏差不会超过2岁,算得上是同龄人,而在这种情况下,他一口一个“您”的称呼我,让我感觉浑身不舒服,但他这么叫估计除了他本人的习惯以外,肯定还有其他方面的因素,比如市局里的交代,假设这种推断是成立的话,那么再结合他刚才的话,特别是着重提到的“最后一名受害者”,可以看出正是因为这个“最后一名受害者”的遭遇而对此案破格予以高度重视,而因为某一名受害者而导致案情“闹大了”,那只有一个解释,就是此人绝不是一般人。

想到这里,我说:

“看来这最后一名受害者的家庭背景相当不一般呐,能劳动市局这么大费周章,在不违反纪律的情况下,能不能给我讲讲这个人是什么来路?”

“您哪里的话,我们既然请您来,自然是不会在案情上对您有所保留的,这个局领导也特地给我交代过,告诉我但凡是关于此案的信息,只要您想知道的,问出口的问题,就让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至于到目前为止的最后一名受害者是什么来路,据我所知,她是‘巨星’投资集团(注:与人名一样,该集团的名字使用的也是化名)创始人的独女,她的父亲是我们上海市的巨富之一,商业巨擘,影响力极大,他们家的产业从码头到基础建设再到房地产、医疗产业,无不涉及,而且各个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而更关键的是,他还是人大常委,工商联常委,上海商会的会长,属于典型的‘政商结合’型‘大佬’,所以,他的独女在上海出了这种事情,市里向市局施压,市局不得不重视起来,这么说吧,这件事已经从普通的刑事案件上升到‘政治高度’了。”

“‘巨星’投资集团的董事长?你是说总资产接近700亿的那位?”我听到这里,因为微微有点惊讶,眉毛挑动了一下问道。

“是的,就是他。”高建平说。

“嚯,那这事的确是闹得够大的。”我嘴上这么说,心想这就是“权势”的威力。

因为从机场到市局速度路并不远,我与高建平没聊几句就已经到了,在与此事的负责人先后见过并寒暄过后,他们给我安排了市局的专用招待所,告诉我明天早上10点钟整,在市局会议室集合,到时候会进行统一部署并展开行动。

这招待所的名字听上去虽然有点土,但级别可一点都不低,两栋分开的大楼一栋四星级,一栋五星级,我被安排在了一件五星级的单人商务套房内,坐在柔软的大床上,看着周围说不上奢华但非常周到的陈设与装饰,心说这样倒也可以,虽然耽误了我自己的出行计划,但住在这里参与一次毫无难度的实地采访任务,就当是来上海旅游了,而且我是受邀前来,所以不用担负任何有此次行动有关的费用。

长话短说,第二天上午9点40分,我一切准备就绪后到达指定的市局会议大厅,在进去的时候屋里已经有了几个人,分别是三男两女,其中一男我认识,就是昨天开车来机场接我的高建平,另外一个也穿着警服,但从来没见过,另外的一拿一女则身穿便装,女的一头黝黑浓密的长发打着卷儿覆盖了她的几乎整个后背,一身笔挺的女士西装遮盖不住她出众的身材,从五官上来讲,也称得上是相当标致,而男的则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留着一点小胡子,以这二人的外貌来说,我不用想就知道他俩跟我是同行,也就是高建平所说的本地记者,至于分工,很明显,女的是记者,男的是摄像师。

这几人见我来了之后,高建平自不用说,另外一名警员也与我打过招呼,然后就是那名摄像师,等所有人都寒暄过了,女记者这才站到我对面,上下打量了我一遍,然后说:

“上海的气候比较潮湿,饮食也没有北方这么粗犷,怎么样?吃住还习惯吗?”

我怎么说也在这个圈子里混迹几年了,一看她这个架势以及她说的这话,就知道来者不善,估计是为了这么一个案子还找一个我这样的“外地记者”来当记录主力而心存不满,看来真应了那句老话:

“同行是冤家”。

不过她口齿伶俐,那我也不是吃素长大的,遂回道:

“一年到头天南海北的跑,那里有热点,那里就是记者的家,这是我们这一行最起码的职业素养,一个上海而已,又有什么适应不了的?而且北方人也不都是梁山好汉,不是都‘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北方人精致起来,那也是很讲究的。”

这里我额外多说一句:我可从来没有搞地域攻击的恶习,不论是东南西北,哪里都是祖国的大好河山,哪里都生长着优秀的炎黄子孙,而我这么说,只是单纯的为了反击她并不怎么友好的开场语而已。

这女人被我说的脸色有点难看,正要唇齿相讥,会议室的大门被从外面推开了,众人扭头去看,这才见一名风度翩翩,年龄上刚刚步入老年的男子在簇拥之下走了进来,此人便是‘巨星’投资集团的董事长郭永铭,这是我第一次与这种亦商亦官的超级富豪如此距离的接触,还有点小紧张,当然了,从我个人经历的“时间轴”全局角度来说,那时候我还没遇见在半年多后认识的尤琦,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与尤琦那个堪称“财阀”的大家族相比,这位郭首富的财力用一句网络语言来形容那就是:

“被甩了起码‘八条街’”。

随后众人就坐,因为这个案件的情节非常简单,所以也不需要开什么复杂的研讨会,而之所以把这位大富豪请来主要是市政府有意安排,想让他看到市局对这件事的重视,不过说是简单,在此之前也没人给我把事情的具体经过讲一遍,在这次会上我总算搞清楚了大致的来龙去脉,总的的来说,就是郭富豪的独女去参加闺蜜的生日私人轰趴,结果因为“嗨”的太过头,喝了太多的酒,在回来的路上下车呕吐,然后碰上了那位暴露狂外加猥亵惯犯,从当时的监控录像上来看,郭家的千金小姐驾驶的是一辆帕加尼Huayra,这车全球限量发售100辆,单车售价大概在922万人民币左右,与郭家的家底比起来,倒也不算太奢侈,只是喝的烂醉如泥的千金小姐涉嫌醉驾的事情众人都闭口不谈,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后面的猥亵犯身上。

视频中,猥亵犯身穿一身藏蓝色类似工装的衣服,上面没有任何标志,而且脏兮兮的,从略微挺出来的肚子以及不算矫健的步态上就能看得出这是一个中年人。

当然了,上面这些分析其实相对于当时的资料来说都是废话,因为此人从姓名到出生年月日,工作单位再到家庭住址早已被摸排的一清二楚,而我想到的那些只不过是看到视频后不自觉的推理。

对于没看过这段视频的我来说,重点还是郭家小姐在下车呕吐的时候,那名猥亵犯的行为:他先是从屏幕的右上角出现,然后鬼鬼祟祟的接近受害人,好像是在确定对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之后,突然加快脚步,几乎是冲到了手扶路灯杆的郭家小姐面前,熟练而迅速的将裤子脱了下来,通过画面可以判断,他这次作案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因为他的外裤里面没穿内裤,明显是想随时选定好目标然后展开自己的变态行动。

屏幕上脱裤子的镜头出现之后,女记者下意识的别过头不去看,其他人也有点尴尬,不过摄像头中的猥亵犯在脱掉裤子左右摇摆了几下之后发现郭家小姐压根儿就没看到自己,便有了几秒钟的左顾右盼,显得相当失望,毕竟有暴露癖的人最大的心理快感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向受害人露出自己的私密部位后引发受害人失声尖叫、转身逃跑等激烈反应,可现在郭家小姐并没有这种他所期望的反应,那么失望也就在所难免了。

不过事情到此远没有结束,要不然他也就只是一个暴露狂而已了,而接下来的行为才是重点:见对方的状态没有与预想的结果不一样,他收回注意力,慢慢的凑到跟前尝试着用手触摸对方,在大量酒精的作用下,郭家小姐感到有人碰自己之后只是用手胡乱的向外摆动了一下,便再没有其他动作,估计是确定受害人的确是没有什么反抗能力了,猥亵犯开始大胆起来,他先是过去抱住郭家小姐,然后双手在她身上就是一通乱摸,因为她穿的是短裙,在摸到大腿时,这名猥亵犯明显亢奋了起来,将其摁倒在地,然后伸手就去脱她的内裤,但内裤刚刚脱掉,屏幕的左侧就冲过来一个黑衣男子,黑衣男子指着猥亵犯应该是大喝了一声,猥亵犯做贼心虚,攥着刚刚脱下的女士内裤转身就跑,黑衣男子象征性的追赶了几步之后这才回来查看还在地上躺着神志不清的郭家小姐,随后进入帕加尼Huayra的驾驶室中找到车钥匙进行锁车,再回来一个‘公主抱’将她抱出了监视器覆盖范围,随后一辆灰色跑车使出,应该是该男子带着郭家小姐上了这辆车,剩下的事情就是男子送受害者回家,并报警。

警方调查清楚之后又把我找来,再到现在为止,事情的全程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情况。

虽然事情很简单,但有几个疑问我还没搞清楚,就低声问坐在身边的高建平:

“看视频上显示的时间是早上5点半左右,这个点上海出来晨练的人应该已经很多了,怎么这条街上灯火通明却过了这么久才只有一个人路过?这事发地点是在什么地方?而且帕加尼Huayra这种豪车不是什么人都能熟练驾驶的,看这个黑衣人开的这么熟练,是不是跟郭家小姐认识啊?”

“事情发生在一个不开放的私人别墅区通向外界的公路旁,因为是私人别墅区,所以位置并不在市区内,周围的人也就特别少,而郭小姐参加她闺蜜的生日聚会,您想想看,能当她闺蜜的家境肯定也不会是普通人,聚会就是在那个别墅区里举行的,而那个黑衣男人,也是来参加聚会的,同样是个富二代,家里也有钱的很,听说最近他正在追求郭小姐,可能是想送人家回家被拒绝了,这才一路尾随,结果正好碰上了这事,瞎猫碰上死耗子,来了个英雄救美。”高建平低声回答我,不过他在说的时候,面部表情还特别丰富,挤眉弄眼的,看的我都有点尴尬,虽然这才是认识的第二天,但由此我便能猜出这高警官在平时应该是一名相当八卦的人。

我听完他的解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说这对于郭家小姐来说兴许是个好事,要不然就她喝成这个样,自己开车回去,不一定能出什么意外呢,一旦来个车祸无情,无论你是身家亿万,还是一无所有,在那一瞬间都是公平的。

至于市局领导,诸如局长、政委的谈话内容实在是我闭着眼睛都能写在纸上的套路,索然无味到了极点,这里就不详述了,而在这场充满形式主义色彩的会议的尾声,坐在中间位置始终绷着脸没说话的郭富豪终于发言了,他说:

“堂堂上海的虹桥别墅区竟然发生这种不堪入目的下作事情,我要求警方一定要从重从严从快处理!对待这种社会垃圾,人渣绝不能有丝毫姑息!幸亏中途有人相救,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还听李局长说这次行动还请来了媒体界的各路精英,我希望你们可以精诚团结,尽全力揭开真相前的‘面纱’,让犯罪分子露出他原本的丑恶嘴脸,让犯罪事实大白于天下!配合警方把这场维护在沪女性安全的‘攻坚战’打的漂漂亮亮!赢得彻彻底底!”

话罢,局长和政委带头鼓掌,其他人也跟着一起鼓掌,我自然也得装模作样的拍两下手,琢磨着这个郭富豪这“亦政亦商”的身份还真不是“盖”的,讲起官话来果然是信手拈来,看的出平常没少做这种发言,还‘希望我们’,就我个人而言,这话作为我顶头上司的社长还没这么理直气壮的给我说过呢,他倒好,上来就是“一顿”挥斥方遒,算了,毕竟客随主便,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我做好我的记录,回去如实写一篇报道见闻就得了。

(二)隆昌公寓

会议结束之后,根据之前的部署,行动将在下午14点整正式开始,警情通报显示,犯罪嫌疑人现在正在位于隆昌公寓的家中,目前实施抓捕时机正好,而在力量配备上,仅从刑警乃至特警队调集来的精锐警力就有18人,加上配合行动的当地辖区派出所派出的人手,仅仅警员人数就达到了30人,分乘7辆警车,抓捕一个中年暴露狂+猥亵惯犯就如此兴师动众,这种情况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我与另外两名同行乘坐一辆车,司机仍然是高建平,直到上车前我才知道,这名女记者名叫朱梦珺,男摄像师名叫王珂。

但此事的我还不知道的是,从一开始到现在,在这个所有人都认为的蝇头小案背后,将牵扯出来一桩惊天大案,更牵扯出来一场惊心动魄的正邪对决!

而要说到隆昌公寓,这可是在文艺青年、摄影爱好者乃至当代大批后现代主义文人骚客们眼中的“圣地”之一,关于它的背景及具体情况对本次行动产生了至关重要的影响,为了让大家更好的了解一下,所以依然有必要说一点题外话:

此地位于上海市杨浦区隆昌路362号,由一栋半包围式的独栋建筑物组成,内部如“鸽子笼”大小的隔断空间密如蜂巢,在里面长期居住的住户大约有250户左右,其修建年代相当久远,可以追溯到20世纪20年代末至30年代初,最初由英国人修建,而当时的隆昌公寓位于公共租界,其作用也不是作为公寓使用,而是公共租界巡捕房的办公大楼,那时候它的名字还叫“葛兰路巡捕房”。

在新中国建立后,国外殖民势力被赶出华夏大地,巡捕房这种殖民时代典型的遗留物自然也就不可能被保留下来,而经过相关整改,该巡捕房南侧成为了杨浦区公安分局办公场所,随后为了进一步缓解住房压力,该楼从办公楼被改造成了住房楼,并根据所在街道改名为“隆昌公寓”,成为了上述杨浦区公安分局的职工宿舍,因为有了这一层身份,才算是暂时摆脱了被拆掉的命运。

直到2004年隆昌公寓被上海市政府划归为“不可移动文物”,将其保护起来,至此,“隆昌公寓”从政策彻底摆脱了随时可能被开发商“干掉”的危险,要不然在寸土寸金的上海,这样一幢老式改造公寓楼自然不可能被包裹在高度繁华之中还屹立不倒这么多年,至于公寓中的住户,经过时代的变迁也早已不是当年的公安局职工,变成了成分十分复杂的外来务工者聚集地,其中包括小型企业上班族、小本生意的经营者、因为各种原因无法在学校住校的在沪求学的大学生,以及各类来沪打工者,吸引他们到这里来的原因没有其他,一来是租金廉价,二来是交通便利。

换句比较扎心的话来说,隆昌公寓的本质,实际上就是上海的一个贫民聚集地,凡是住在这里的人,半数以上都是没有更好的居住条件的老年人,剩下的一半则是经济条件相当不乐观的年轻人,他们被上海本地人称作“滚地龙”,而这个词在上海方言中所代表的的意思用普通话来表达的话,那就是——“穷光蛋”。

在这个公寓中,厨房是露天且公用的,卫生间则压根儿没有,有一些经济条件相对好一点的,会在楼顶自己搭建一个并将管道引入外界的露天排污沟,而没有这个条件的则在大多数时候只能利用痰盂方便,然后将其拿到距离数百米外的公共厕所中倾倒掉。

因为供电系统老化严重,这里还经常面临断电的危险,比如说到了夏季的高峰期,众多空调同时运转就很容易造成跳闸甚至是电力设备损毁,尤其是电力设备损毁后又极易引起火灾,在这种可燃物堆积的到处都是,又没有正规且通畅的专用消防通道,仅有的出入口被大量杂物阻挡的只剩下一半甚至是三分之一,且人员居住密度非常大的改装老式公寓楼里,一旦发生火灾,其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综上所述,这也就造成了酷热难耐的时候有空调还不能随便开,在上海那闷热无比的夏季,一个只有风扇可以使用,头顶是厕所,脚下是厨房的地方,隆昌公寓的居住环境是个什么成色,可想而知。

除了夏季不好过以外,冬季也是一样,上海作为一个中低纬度沿海城市,受典型的亚热带季风气候影响,在冬季时虽然物理温度不会很低,但因为湿度相对于北方来说会特别大,所以其产生的寒冷感与北方的“干冷”相对,被称作“湿冷”,不过不管是干还是湿,最关键的是身在南方的上海市没有北方的集体供暖,冬季取暖主要依靠空调,那么仍然是因为电力原因,冬天的空调还是不能随便开,在潮湿的屋子里被无处不在的阴冷挤压着,那种感觉,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体会到的。

所以,在这里最需要空调的夏季与冬季,空调的使用时间是需要邻里之间互相协商的:你用一个小时,我再用一个小时,如此循环,好保证大家都会不太难过,至少比完全不开或者是全都开了引起火灾要强得多。

可话说回来,隆昌公寓也有自己辉煌的时候,那个时候还是上海繁华地段居住房每平米只买5000元的年代,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隆昌公寓沾了作为公安分局职工宿舍的“光”,是上海市第一批用上燃气灶的集体公寓之一,据说有一段时间还同时安装了两部电梯,但因为电力系统老化的缘故,最后电梯弃用并最终不可避免的沦为了居民的杂物间。

想来也是,连空调用电都无法满足的供电系统,由怎么可能满足的了“胃口”更大的电梯呢?而且还是两部。

而这两件事成为了公寓中老人们非常自豪,且非常愿意对外人提起的“光辉历史”。

隆昌公寓在2015年接受了一次较大规模且较为彻底的整修,更换了供电系统,完全解决了电力脆弱的问题,整个公寓上下的空调在用户需要它们的时候,终于可以“火力全开”了。但在事情发生的2014年,隆昌公寓还没有经过这次改造,居住环境依然恶劣(虽然改造后也不怎么样,但相对于改造前已经是好太多了)。

总的来说,隆昌公寓的情况非常类似当年香港的“九龙城寨”,但规模要小得多,人员的复杂性与流动性也没有这么强,所以犯罪率也要低得多,不过这个“低”是相对于九龙城寨这样的“犯罪天堂”来说的,而相对于外面的上海繁华区,因为人员复杂、贫富差距等原因,隆昌公寓里得相当一部分人,还是很具有“危险性”的。

比如这次这个猥亵惯犯,就是其中之一。

介绍完了隆昌公寓,言归正传,7辆车组成的车队拉响警笛,大摇大摆的从市局门口出发,向着嫌犯所在地出发,路上,我说:

“即便要抓的这个人危险性很低,难度也不大,但这么高调的去,会不会打草惊蛇啊?”

“这个你就别操心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把画面抓拍到极致,在行动之前我们已经周密计划了三天,仅仅是相关会议就开了4次,每一点都想到了,绝对不会有任何纰漏的,我劝你下次再有机会参加这种大场面,还是预先多做做功课,省的说出话来惹人发笑。”女记者朱梦珺说。

我一听就有点来火儿,这明摆着是之前吃了瘪不服气,现在想找回来啊,遂反击道:

“就朱小姐你的话来说,我有两点意见想要谈一谈:

第一,这位郭董事长在警界并没有任何职务,那么他又哪儿来的权力对警务行动发号施令?而且自家女儿遭到了侵犯,不是要求警方迅速出动警力对其迅速展开抓捕,而是反复开会研讨,并示意媒体参与其中进行全程记录,这算什么?从心理学的角度上讲,郭董事长是不是具有严重的‘表演型人格’?这是病,得治。

第二,我还是那个观点,一次难度如此之低,且危害并不大的案件,抓捕时却动用这么多的精锐警力,这会不会造成其他原本更需要人手的方向产生空缺?万一因此而产生什么不良后果,谁来担负责任?是郭董事长吗?另外,如此超规格的行动配置,难道没有浪费公共资源之嫌吗?

而你作为一名媒体人,最应该有的就是正义感,追逐热点的嗅觉则要建立在这个基础之上,否则的话,那境界就会沦为和偷拍明星隐私的狗仔队们处于同一档次了,我不知道你怎么看,我反正是不屑将这些人称之为‘同行’的。

不过就你刚才的‘高论’而言,我感觉你已经有些把‘正义’与‘热点’的关系给本末倒置了。”

“你!”朱梦珺被我“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高建平是个和事老,一看我俩这要“掐架”,就立马从中间做起好人来,他说:

“两位说的都有道理,可咱们也不是决策者对吧?与其争论这些事情的长短对错,还不如大家都动作快一点,早一些结束,早一些回来,朱记者,你下午有空吧?要不要一起喝一杯下午茶呀?今天我正好有空。”

还真看不出来,这高建平碰上美女约起来一点也不含糊,而朱梦珺但从颜值上来说倒也的确不错,不过不是我的菜,这种自视清高气且“防御性心理”突出的女人,跟她同处一车就感觉很不爽。

“没空!”朱梦珺带着火儿,没好气的回了高建平一句,高建平则哈哈一笑,说:

“那就下次再约吧。”

话说回来,因为是拉着警笛,可以以执行公务的名义直接通过红绿灯路口,不必在乎信号灯的指示,所以这一路上的速度非常快,在不怎么愉快的气氛中聊了几句闲话之后,就到地方了。

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推开车门下来抬头一看,一桩五层、通体深灰色的老旧建筑物映入眼帘,其它车辆上人也陆续下来,然后经过带队队长的简单部署后开始分头行动,30人一共被分成了三组,分别是抓捕组,支援组与媒体组,我毫无疑问是被分在了媒体组,与朱梦珺、王珂在一起,另外还有高建平及一名姓赵的特警在一起,这两人,尤其是后者,主要起到保护我们的职责,但在这里,我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保护的必要。

“这个建筑物看着内部结构有点复杂,如果这样堂而皇之的进去的话,位于里面的嫌犯不会逃走吗?”我问。

“不会的,这里是隆昌公寓的唯一出入口,谁想进出只能通过这里,围墙后的地形我们也勘察好了,想翻窗逃出去是绝对不可能的,除非他想从三楼跳下去摔断腿。”高建平说。

“好吧。”我应道,随后在进入之后仰着头开始四处打量这里:不论是深灰色的墙体,还是堆积如山的杂物,以及各种自行车、电动车以及低配汽车等廉价的交通工具,还有走廊里偶尔出现的迟暮老人,都让这里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而且行动的那天还是阴天,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压过来,不论是从视觉还是心理上,都让我由内而外产生一种强烈的不安。

所以虽然这只是一次抓捕猥亵犯的行动,但凭借着作为记者的敏锐感,我总觉着这里非常不安全,或者说,会发生点什么事情。

10月份的上海,已经很凉快了,我们又没有经过剧烈活动,身上就都比较凉爽,但我的脑袋上偏偏在此时因为强烈的不安感流出了一滴冷汗,站在我旁边的朱梦珺眼神好得很,一下就看到了这个细节,随后便不失时机的讽刺道:

“怎么?紧张了?听说你是内参记者,应该见过很多大场面的才对,这才抓一个猥亵犯你就这样,那以后让你去采访个大案要案,还不得把你给吓死?”

因为这种不安感来的毫无缘由,我被她这么一说一时间也回不上个“子丑寅某”来,思索片刻后只能简单的回道:

“我感觉这次抓捕行动不会这么简单,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哪里不对劲了?做记者敏锐性要有,但不能神经质,更不能自己吓唬自己,你要这样的话,我还是建议你去到哪个电台的深夜频道当个播讲恐怖故事的播讲人去比较合适,哼。”朱梦珺说,说完之后还冷哼了一声,由于没有切实的依据反驳她,所以被她“怼”了一顿之后,我干脆不搭理她了,毕竟这里也不是跟她拌嘴的地方和时候。

作为记录组的5人跟在抓捕组的后面,此次行动的总负责人,也就是刑警队的姜队长,拿着对讲机在压低声音说道:

“嫌犯已出现,确认位置,就在楼顶的洗手间,现在正在往下走,各小组注意,准备在东部出口截住他!”

隆昌公寓作为一个带有缺口的“回”字形结构的建筑物,除了一个唯一的正门以外,还有四个供人上下楼的楼梯口,分别在正东、正南、正北、正西这四个方向,如果算上当年的电梯口,那么就有6个可供上下楼的通道,不过电梯与电梯井早已废弃,在杂物的堆积阻挡之下,早已不能使用,也不能通行了。

命令一出,抓捕组的15个人就在楼梯口四周布下了“天罗地网”,而支援组的10个人则分散埋伏在另外三个出口,以防发生意外。

按照常理来说,从5楼下到3楼应该用不了几十秒的时间,可我们等了足足3分钟,那人还没下来,侧耳一听,竟然听见他在与另外一个人在大概四楼拐角的位置说话,说的是什么听不清楚,只能分辨出与他对话的是一个女人,除了对话以外,还有时不时传来的嬉闹声。

越是集中精力的时候,越感觉时间过得慢,而当时就是如此,仅仅1分钟的时间,感觉四周像静止了一样,而且我的不安感继续存在,心还在不停的跳,跳的很不正常,这是一种因为紧张而心跳加速的现象,我自感奇怪,来之前知道这只是一个毫无难度的“政治工程”而已,别说是紧张,完全是没放在眼里的不屑才对,正如前面朱梦珺说的那样,我是个内参记者,比这大的场面我见得多了,不说是采访记录,就是我本人参加过比这危险的多的多的任务次数也不在两位数之下,这点小场面算得了什么?可现在怎么突然这样了?一个油腻猥琐的中年人在20多人的精锐警力面前应该是不堪一击才对,我到底在紧张什么呢?还是那种走进这里之后的预感,说不清道不明,可就是明显在影响着我,而且这可不是什么好预感,希望我在空气里“嗅”危险气息是我多虑了。

我想到这里,楼道里恢复了脚步声,那人结束了谈话又开始往下走了,我心里默数着,大概7秒钟过后,他从三楼到四楼的拐角处露了出来,刑警队姜队长与他直接来了一个对视,随后反应迅速,一马当先就冲了出去,并大喝一声:

“别动!警察!”

越过十多级台阶与他声音的发出几乎是同时进行的,这姜队长身高中等,但体型魁梧,来之前听高建平说他在当警察之前是体校的摔跤冠军,练的是自由跤,后来考上了警校,几乎每年的全校大比武都是他拿冠军,凭借着一身好功夫,最后进了刑警队,并参与破获了众多大案要案,最后拼到了刑警队队长的职务。

而与他肩并着肩一起扑出去的还有特警队的刘队长,此人与姜队长一样,也是行伍出身,不过是侦察兵退伍后分配到了这里,也许近身格斗能力不如姜队长,但他的个人素质更加全面,高建平说,对于他来讲,徒手爬楼房,单手换弹夹,化装侦查等“技术活儿”都是小菜一碟,那都是在部队里练出来的过硬本事。

就这么两个人,一左一右扑将上来,那什么情景是可想而知的,对面这个挺着油腻肚子的中年男子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就已经中招儿了——姜队长的动作疾如闪电且异常粗暴,他先是一个上身跨步,双手抱住对方的腰然后自己压低重心以右脚为轴用力一转,直接以一个自由跤中的抱摔就将其重重的摔倒在地,正常人被这么摔一下,还是摔在硬邦邦的水泥地上,那基本就给摔懵丧失反抗能力了,再加上右边还有个李队长,他赶上来双手抓住面朝上躺在地上的嫌犯双肩一用力,将其快速“掀翻”了过来,变成了面朝下趴在地上,随后身子一“矮”,单膝跪地,用右腿膝盖压住了嫌犯的“腰眼儿”,也就是腰椎与盆骨相连接的位置,或者说是竖脊肌的所在位置,这个地方是人体发力的“中转站”,一旦遭到了压制,那纵使你有天大的力量也使不出来。

如此一摔再一压,两人配合之下,嫌犯当场就被死死的控制住了,然后其他警员一拥而上,掰胳膊的掰胳膊,戴手铐的戴手铐,摁脑袋的摁脑袋,总之是七手八脚把这人就又从地上给拽了起来,因为嫌犯只有一名,而抓捕组的人有15个人,所以外围的将近10个警员连插手的位置都没有,只能在旁边看着。

至于这名嫌犯,他满脸是灰,在被刘队长翻过来的时候还口鼻着地摔了一脸血,再加上经过这么一阵折腾弄得头发蓬乱,那个狼狈相就别提了。

与正常的预想一样,完全没有任何难度,甚至没有遭到一丝一毫的抵抗,就这么结束了。

(三)突变,恶斗

我看在眼里压暗自松了口气,但让我很不爽的是,即便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可我那种不安的感觉不仅没有因此而消失,甚至还加剧了!

“怎么样?你刚才不是还说这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哪里不对劲了?你给我指出来,我也好学习一下内参记者的业务能力。”朱梦珺还不“放过”我,只要找到机会就想攻击我两句,我有点不耐烦了,扭头对她说:

“你的职责是来报道事件全过程的,我则是记录的,我站在一边冷眼旁观没问题,可你在这里说闲话就不太对了吧?”

此话一出,正中要害,朱梦珺如梦方醒,刚才只顾着“攻击”我了,竟然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在我的“好意”提醒之下,她这才反应过来,也没回我的话,而是用手快速的拢了拢头发,随后拿出一个电台头牌的范儿,快步挤过其他警员,凑到跟前拿着话筒对着后面王珂的摄像机开始说:

“现在我们在隆昌公寓,这里是警方抓捕一名涉嫌多次暴露身体扰乱公共秩序并猥亵女性的嫌犯的第一现场,目前嫌犯已经被警方控制……这里是朱梦珺为您发回的现场报道。”

她的这套话是电视台记者进行现场报道时的常用语,我熟悉的很,而站在人群外一边打量着四周的细节,一边构思回去怎么用文字对今天这件事进行记录,以此来尽量不去想那些让我不安而又说不清楚是什么的因素。

随后在众人的押解之下,开始让他带路去他家收集证物,按理说这应该是经过初步审讯之后才要做的步骤,不过这次的行动从哪个角度上说都不合乎常理,所以把这些程序堆在一起做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毕竟弄来了仨记者,如果只是这么一个时常不超过30秒的抓捕过程,那还有什么可记录、报道的?

嫌犯的家在3楼的302室,一个上下镂空墨绿色斑驳的防盗门挡在前面,窗户还是那种老式的木框插销式设计,由此可以看得出,他的经济情况一定是非常拮据。在至少4名警员的盯着之下,他戴着手铐从裤兜里取出钥匙将屋门打开,然后姜刘二位队长吩咐让大部分警员在外面警戒,只有记录组的5人,外加他俩,一共7个人跟着嫌犯进入屋中,算上嫌犯本人,一共8人,不过即便只是8个人,鱼贯而入这么一间小屋子,也感觉实在是太挤了。

不过在门打开与我迈进屋中的那一瞬间,与我预想完全不同的是,这屋内并没有想象中的杂乱不堪,也没有这种老式公寓经常存在的那种刺鼻难闻的怪味儿,并与此相反,这间小屋子里被收拾的井井有条,别看陈设十分简单,但搭理的都非常干净,虽说不上一尘不染,但绝对比一般人家要整洁的多,另外就是空气中还飘散着一股淡淡的香气,那是一种类似女性化妆品的香味,虽说不上多么好闻,但至少不难闻。

“来,把你藏起来的东西都拿出来!老实点!”姜队长喝道,他最后这句“老实点”完全是因为工作习惯而留下的口头语,说完之后,那嫌犯木呆呆的把一张破旧的木床给掀开,从里面拿出来一大包东西,姜队长接着说:

“别闲着,把袋子倒空,把里面的东西都铺在床上,快点!”

嫌犯照做,开始一件一件的铺,最后竟然把不大的一张床铺满了之后又在上面叠压了一层才把袋子里的东西全铺完,那么袋子里的东西是什么呢?

全是女性内裤。

在这些内裤里几乎涵盖了各种市面上能买到的款式,从丁字裤、C字裤、蕾丝内裤、“蓝白胖次”、以及具有收腰提臀功效的塑身内裤等等等等,一应俱全。

“哎呀,好变态啊。”朱梦珺眼见此景不禁脱口而出。

“这些东西都是哪儿来的?说!”姜队长继续喝问。

“都,都是我偷来的或者是抢来的……”嫌犯有气无力的如此回答。

“在哪儿偷得,在哪儿抢的?”姜队长问。

“就是主要偷学校晾衣架上的,抢的是在酒吧门口抢那些喝酒喝多了的女的的……”嫌犯说。

“还有没有别的了?”姜队长说。

“有。”这个嫌犯倒也是配合,竟然在床下夹层里又掏出一个本子来递了过去,刘队长戴上白手套接过来翻开一看,我也顺便瞟了两眼,这竟然是一本自己的“作案笔记”,里面记载的内容——的确太变态了,竟然是这个家伙记录自己于XXX年XXX月XXX日几点几分在什么地方强暴了谁谁谁,而且看其中所写,里面所记录的受害者,绝大多数都是流浪乞讨女性,还有部分是智障人员,妈的,这样一看,眼前这个王八蛋简直是丧尽天良!刚才我还觉得姜刘两个队长抓他的时候下手太狠了,对待这么一个没什么反抗能力的嫌犯没有必要这个样子,但在看到这本“强奸笔记”之后,我顿时感觉刚才下手太轻了!我现在都想冲上去再给他“补”两下,但碍于职业与场合,我当然不能这么做。

估计是作为刑警队队长,在日常里见过的各种变态、没人性的犯罪太多了,所以看到这本笔记之后,姜队长与我不一样,他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反应,只是点了点头把笔记本合上然后放进了高建平携带的证物袋里,随后说:

“小高,把这些证物都收集起来带回去。接着又说了一句:“走。”

众人这就押着嫌犯往外走,在走到快到门口的时候,他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或者是心里,扭头往屋里床上铺的满满当当的内裤看了一眼,那眼神里尽是“依依不舍”,他不禁看,脚下还不由自主的站住不走了,而押解他的两名一名警员中右边的那个一看他这个反应,当即伸手狠狠的“啪”的一声打在了嫌犯的后脑上,打的他脑袋往前一倾,接着那名警员说:

“看什么看?!快走!”

按照常理,嫌犯这时候肯定是悻悻的转回头,老老实实的被押着继续往外走,但他没有,他不仅没有,还缓缓的扭过头来瞪着刚才打他的那名警员,然后一字一顿的说:

“不-要-打-我-的-头!”

此言一出,两个队长都楞了一下,估计他们参加工作以来抓过的罪犯不计其数,但被抓住之后还敢这么强横的不说是第一个,也肯定是极其少见的,而且他这种态度与之前唯唯诺诺,“怂到家”的样子相比起来反差也太大了,片刻之后那名被他恫吓的警员也反应了过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个嫌犯这样说,顿感大失面子,当即便一脸怒相的抬起手来又是狠狠的一巴掌,这一下打的比之前那一下的力道还有意加大了三分,打的嫌犯脑袋再次往前一伸,他说:

“打你怎么了?你这种人渣打死都该!”

“你再打一下试试?!”嫌犯盯着那名警员恶继续狠狠的说,他那种眼神相当的恐怖,瞪的那警员也是一怔,不过在众目睽睽之下,火儿一下子也被激了起来,举起巴掌就想打第三下,结果手正往下落还没落下去的这会儿,那嫌犯突然转了一下身,然后抬手强行挣脱警员的束缚,一把就抓住了打来的手的手腕,速度之快可谓是电光火石,接着两个队长也明显感觉不对劲,纷纷伸手想要去再次控制住嫌犯,没想到这家伙的反应更迅速,他抓住警员右手手腕的那只手猛的一发力,那警员少说也得有七八十公斤的体重,结果就好像一张被狂风吹起来的纸片儿一样给甩了出去,然后重重的砸在了门内一侧的墙壁上,落下来把下面一张简陋的餐桌给当场压散了架。

这一切只发生在不到2秒钟之内,随后的情况可想而知,除了那名被甩到墙上摔的“冒泡”的警员之外,其余人,除了朱梦珺与王珂还有我以外,另外4人全扑了上去,我倒不是不想上,而是我当时的站位前面有两个人挡住了我的活动空间,导致有心干却插不上手。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可以说是彻底打破了之前所有预想到的可能——原本不堪一击的这么一个大肚子中年人好像突然变成了一头发狂的野兽一样,面对4人的围攻,他先回身打出一记“王八拳”,右拳的拳头直接砸中了左边警员的面门,我眼看着这个小伙子的脸都被他给打的“塌”了,整个面骨都被打的变了形,接着他再转身用头去撞右前方的高建平,高建平猝不及防胸口被顶了个正着,整个人受力向后飞去,直到撞在里屋门框上才被强行挺了下来,而这一撞的力道之大竟然门框上的玻璃都给震碎落地,同时还把房顶震的“哗哗”往下落灰。

因为屋子里空间太小,4个人虽然是一起上的,但根本无法同时出手,这也给了嫌犯“各个击破”的机会,等他打倒了左侧警员及高建平之后,紧接着展开对姜队长的攻击,姜队长此时也在发动进攻的“路上”,两人迎面撞了个满怀,按照块头、实战经验、绝对力量乃至心理所致来说,这种扭抱在一起的打斗对于姜队长自由跤冠军出身的人来说是最擅长不过的了,可两人厮打在一起我才发现,体壮如牛的姜队长竟然压制不住对方!不仅如此,经过几秒钟的僵持之后还竟然被对方给反压制了,这嫌犯手上戴着手铐活动不便,动作笨拙却力大无穷,他双手抓住姜队长的警服,猛的一用力就举过了头顶,然后顺着这股爆发力当即撒手,把这么大一个活人硬生生的扔到了天花板上,这姜队长可惨了,后背撞击在了天花板上之后,背部把一个廉价的LED照明灯给撞了个稀巴烂,接着整个人在重力的作用下,就像“呼大饼”一样落下来拍在了地面上,这一摔的重创程度远高于刚才被甩到墙壁上和被撞到门框上的小警员与高建平。

站在姜队长身后的是刘队长,他身体没有前者强壮,但却更加灵活,两人周旋起来,对面的嫌犯纵然难以对付,攻势凶猛,可在刘队长的闪转腾挪之下他的数次进攻竟然都扑空了,气得他“哇哇”大叫,那声音之大,震的我耳膜发疼,一旁的朱梦珺更是忍不住用双手堵住了耳朵,王珂也是被震的呲着牙皱紧眉头,要不是他一只手还得扛着摄像机,估计也得去堵住耳朵。不过趁着他发狂大叫的这个机会,刘队长抄起了躺倒在地面上的一把折叠板凳,双手抓住凳子腿,抡圆了对准嫌犯的脑袋就打。

“啪嚓——”一声闷响,嫌犯脑门被打了个结结实实,复合板制成的折叠凳凳面被砸成了稀巴烂,再看他的头骨,竟然被砸的凹陷进去了起码一个鸡蛋这么大、这么深的“坑”,如果换了是个正常人,这一下即便不背打死,也得被打成植物人了,最起码也是个重度脑震荡而就地丧失行动能力,但这名嫌犯遭到如此重击之后竟然不仅没有倒地,反而一咬牙一瞪眼,发出一种“呀——”的声音,好像在咬着牙使劲。

朱梦珺与王珂站在我的前面,这俩人一看就知道是根本没见过这种场面的样子,直接就呆在了当场,而我虽然也没见过,但毕竟最起码的心理素质还是有的,本着保护他俩,防止嫌犯发狂“调转枪口”进攻这两人的目的,我从中间挤开两人的身子挡在了他们的前面,站在前面我的视线就好多了,嫌犯的一举一动顿时看的一清二楚,同时我也看明白了他发出“呀”的那一声是使什么劲——这家伙居然在试图徒手挣开手铐!

在他的全力挣脱之下,时间仅仅持续了不到3秒钟,“咔”的一声脆响,此人双手因为用力过大而猛的向两边分开,他真的将手铐给硬硬的挣断了!

这得有多大的力量才能做到这一点?以前我曾经看过一份资料,说澳大利亚演员内森.琼斯在当演员之前曾经是个银行抢劫犯,他被捕入狱时就曾徒手挣断过手铐,还能凭借蛮力扯开牢门上的链锁,在被关押期间是整个监狱里的“打架王”,没有一个犯人敢顶撞他的话,而且有一次因为监狱伙食分量太少,他吃不饱而发怒,打伤了十几名狱警,最后狱警使用催泪瓦斯无效的情况下,被迫动用了非致命性神经毒气,才将其制服。

出狱之后的他为谋生路,发挥了自己身强力壮以及凶悍外形的特长,当过WWE职业摔角联盟的演员,后来当了职业演员,其他作品不说,最能让我国观众熟悉的就是他在2006仁泰导演的李连杰版本的《霍元甲》中扮演与霍元甲比武的美国大力士“奥比音”。

而这个人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力量,仰仗的是他2.1米的身高与163公斤的体重,其魁梧程度仅次于我之后认识的李龙沛,如果说这种“怪兽”身材的人可以挣断手铐的话,那么眼前这个嫌犯怎么看也不具备这个基础啊?他身高比我矮一大截儿,撑死不到1.7米,四肢更谈不上粗壮,再加上一个很明显的啤酒肚,这人的体形属于那种典型酗酒抽烟过多的颓废中年人,其力量至多不会超过男性的平均水平,按理说在健身房里有一定健身经历的人都应该比他强才对,可就是在这种前提下,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拥有如此巨大的力量?

虽然疑点重重,但在当时那种紧急情况下也容不得我多想。

话说回来,最让我“头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该嫌犯可能是因为感觉眼前这个对手太过灵活,不好对付,就没有继续攻击刚才拿板凳拍自己的刘队长,而是转身冲着我们三个这边来了,我心里暗骂,看刚才的情形,这要打起来我哪里是他的对手?!不过即便打不过也不能坐以待毙,顺手把茶几上的一个水果刀拿了起来,准备拼命。

实际上,按照当时这人极端亢奋的状态,我除非能用水果刀重创他的要害,比如切断他的颈动脉、用运气避开胸骨的阻挡而刺穿心脏什么的,要不然根本无法阻止他的攻击,而除了他本人的因素以外,还有就是这把刀实在是太短了,加上刀柄也就20厘米左右,并且不怎么锋利,可以说拿着这么一把刀在手里,基本上就是聊胜于无。

至于说对他一击毙命的话,我是没那个“手艺”,真要那样也只能完全靠“人品”,所以当面对他穷凶极恶冲过来的时候,我是打算依靠求生欲去战斗的。

他三步并两步窜到我的面前,挥起王八拳就打,我侧身多开第一击,随即用刀尖去划他,第一下就命中他出拳的右臂小臂位置,虽然不锋利,但照样在上面留下了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按照常人的反应来说,应该是在痛觉与自我保护意识的作用下立即缩回手才对,而他不然,好像划伤的不是他一样,根本没有半点停顿,继续挥拳进攻,这房间狭小,背后就是朱梦珺与王珂,我退无可退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门外终于有了动静——一大群原本留在外面的警员听见里面的打斗声前来查看情况,这一口气就涌进来不少于10个人,而嫌犯虽然亢奋,但并没有完全丧失人类趋利避害的天性,他一看冲进来这么多人,第一反应就是放弃了对我的攻击,转身踩着床就往外跑,这才让我勉强“躲过一劫”,如果门外的人在晚来十几秒,我真可能是“凶多吉少”。

而床的左侧是一个窗户,他双手齐上,直接撞碎了木质的老式窗框和上面的玻璃,消失在了窗口处。

我本以为他是跳窗逃跑了,便紧随其后凑到窗前去看,但低头往下看发现除了玻璃和木框碎渣以外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在这个方向,无论是往哪里跑,视线延伸出去的距离都至少在100米以上,这人无论跑得再快,也不可能在不到2秒钟的时间里跑出去这么远,即便是猎豹也做不到,更何况是人。

正纳闷儿,头顶掉下来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水泥块,我顺着水泥块掉落的方向扭头往上一看,这才发现这家伙根本就没有跳窗,而是顺着楼顶延伸下来的外置排水管道爬上去了!这种排水管道只有在现存的老式公寓上还能见到,现代公寓已经不存在这种落后的设计,而全部实现了内置化了,但隆昌公寓就是一栋老式公寓,所以就还存在这种非常具有20世纪80年代风格的基础设施。

我抽回身子立马把我刚才看见的情况告诉这一屋子的警员,然后众人“呼呼啦啦”的再跑出屋门,招呼上支援组,除了留下两个人照顾被摔伤的那名警员、刘队长外,其余人全部出动,高建平伤的比较不重,轻伤不下火线也跟着一起上。

一时间,“人跑了!在楼顶,把出口封死!”、“快快快!上楼顶!都别闲着!”、“嫌犯暴力拒捕,启动二级预案!”等口头喊话以及冲着对讲机喊话的吼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而所谓的“二级预案”是我们在来之前商量出的三个级别的预案中的第二级,第一级是顺利抓捕,没有遭到抵抗,第二级是遭到嫌犯的拘捕,所有人全部运作起来,参与抓捕,支援组就是为这个第二级预案而准备的,本来设置这么一个组的目的只是为了向那个郭富豪体现出警方对这个案子的重视,现在没想到却真的用上了,而第三级则是最高级,这一级是特警队刘队长提出来的,他认为一旦嫌犯手持武器或者是存在其它可以危及参与此次抓捕行动人员生命安全的行为,就可以使用“致命武力”对其进行当场击毙,虽然这一级预案在提出来之初,绝大多数人都感觉是多余的,但随着事情的发展,事态的确上升到了这个级别,或者更确切的说,当时在屋内的搏斗,就已经达到了这个级别的要求,既:存在可以危及参与此次抓捕行动人员生命安全的行为。

言归正传,隆昌公寓就这么大点的地方,几十个人分散开找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首先在天台上发现了他,经过一番追逐他又跑回到了三楼,不过这次是在楼道里,接着他便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脚踩三楼楼道的水泥护栏,一纵身就跳了下去,这个高度对于没有经过严格训练的人来说足以摔成重伤,甚至是致命,但他落地后只是身体在地面上打了一个滚就又站起来了,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在这人逃跑后被刘队长在对讲机里派下去负责在楼下封堵公寓最外层入口的10名警员见他出现,当即一拥而上,10打1,从人数上来说是有绝对优势的,但实际情况并不是如此,嫌犯抓起一辆停在旁边堪称“古董”的凤凰牌“大梁”自行车当武器,左右开弓就是一通胡乱挥舞,别看没有章法,速度和力道却都非常强,下面警员虽多,但一时间却没人能近的了他的身。

而嫌犯见这招奏效,就挥舞着自行车企图突围逃跑,那这就到了“刺刀见红”的关口了,要么跟他打个你死我活,要么让他跑掉,出于职责所在,下面不可避免的就展开了一场混战,战斗开始不过几个“回合”,10人中已经有3人被自行车打倒在地,看那痛苦的表情,明显是受伤不轻,之前还在楼上的十几人见状纷纷下楼支援,最终形成了20多个人团团包围嫌犯的局面,但即便如此,仍然不能在短时间内制服目标。

“谁带枪了?!有带枪赶紧用枪打他!这家伙不对劲!”这种局面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奈何自己没有之后李龙沛那种身手,面对这种发狂的嫌犯,莫说将其击败,真要照了面就是自保都难,所以只能站在楼上扯着嗓子往下喊,而我这么喊也不是没有根据的,因为在来的时候,我看见了至少有两名警员是携带了枪械的,只是枪械型号威力小了一点,是05式9毫米转轮手枪,这种手枪是我国专门为公安系统研发的低杀伤力武器,之所以要将杀伤力不做的太高,并不是因为水平不够,而是考虑到公安系统的任务范围,如果使用威力过大的武器,很容易造成误伤人质、误伤群众以及破坏财物等,所以在杀伤力上采取了最低标准,也就是刚刚可以满足在近距离击毙无防护目标的要求,换句话说,05式转轮手枪的低杀伤力是有意如此设计的。

不过有枪总比没枪好,携带手枪与三级预案一样,也是刘队长强烈要求下才被批准的,因为事先谁也不会预想到能发生这种情况。

但事实证明,正是因为杀伤力过小,在这次行动中吃了大亏。

楼下警员在我的提醒下掏出手枪,不多不少,就是我看到的那两支,都是05式手枪,因为嫌犯拒不投降,又经过了三两句“走形式”的警告之后,在不到10米的距离上,双枪齐发,一口气将两支枪里一共12发子弹全部打了出去,因为距离比较近,目标有很明显,所以子弹如数命中,除了其中2发击中了挥舞的自行车外,其余全部打在了嫌犯的身上,嫌犯胸口、腹部被打出了10个流着血的弹孔,但他的反应并不是倒地或者是死亡,而是比我刚才用水果刀划中他强不了多少——只是身体震了几下,然后继续发疯一样的左冲右打。

转轮手枪的上弹工序比自动手枪麻烦的多,慌乱之中持枪的两名警员再想从新装填子弹就已经是来不及了,而恰在此时,朱梦珺这个女人为了捕捉到第一手的资料,从楼上硬拽着王珂跑了下去,还跑到了包围圈的最内圈,虽然她说话不饶人,毒舌的很,但我还是担心她的安危,便紧紧的跟在后面,随后见她刚刚挤进去还没站稳,嫌犯便将手中的自行车扔了出去,直奔她所在的方向,结果直接将她身前的两名警员砸翻在地,她本人也被倒地的警员给带倒,对于她来说,这是一个不幸中的万幸,如果当时她跑的再快一点冲到了最前面,那么这辆自行车就得直接拍在她身上,就凭这个可以将两个大小伙子当场“撂倒”的力道,如果打在她这么一个细皮嫩肉的女记者身上,后果不容乐观。

嫌犯身后的警员此时已经再次扑了上来,准备趁他背对着的时机制服他,但嫌犯的动作也不慢,以最快速度向前冲刺了几米,然后从新捡起了地上的自行车,并将其高高举过头顶,对准还躺在地上的朱梦珺便砸,如果说只是她一人躺在地上的话,尚可翻身躲避,但现在不行,因为前面压倒她的那两名警员的身体压住了她的腿,她无法翻身,我想拉住她的胳膊把她从那两人的身体下拖出来,但在眨眼之间的档口根本没有留给我做完这个动作的空余,而在嫌犯身后最近的一名警员也处于三米开外的位置,指望他们肯定是也不行了,所以只要不出现奇迹,那么等待朱梦珺的,就只有迎头打将下来的自行车,假设被打中,最好的结果也得是脑浆迸裂。

不过奇迹真的发生了,奇迹不是发生在有什么“从天而降”的高手救了命悬一线的朱梦珺上,而是发生在嫌犯自身上,在他举起自行车要砸还未砸的那一霎那,他的身体突然剧烈但很短暂的抖动了一下,接着就好似被人剪断提线的木偶一样,当即软作一团瘫倒在地。

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看着瘫倒在地的嫌犯,与他一秒钟前还在疯狂抵抗的情景相比,反差不能不说是极其巨大。

由于事发突然,搞得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朱梦珺更是被吓得“小脸煞白”,我顿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把她从两名警员的身下拽了出,然后将其扶起,因为刚才这嫌犯的表现实在太过生猛,所以虽然他突然倒地不起,但仍然没有人敢在第一时间上前检查,最后我见他身上的那足足10个弹孔所流出来的血都把其身下的地面给染红一大片了,心里估摸着差不多了,这才分人群到了跟前,再看此人时,他面色已经白如墙纸,而且面部肌肉有严重抽搐的现象,两只眼睛瞪的比“包子”还大,好像眼角都要瞪裂了,除此之外,他双眼的瞳孔完全散开,虽然眼睛是睁着的,但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生命气息,很明显,这人是彻底死透了。

我扭头把情况给身后其他人一说,再加上他们看我检查了半天也没什么事情,这才围过来七手八脚的开始指指点点。

“这人力气怎么这么大啊?”

“用枪都打不死,怪物吧?”

“他刚才是不是‘嗑药’了?”

等一类的“惊叹疑问句”一时间此起彼伏。

在这期间我还注意了一下他的双手手腕,手铐的铐环还挂在上面,但连接中间的金属环已经全部断开,而且断口参差不齐,一看就是被外力强行挣开的,而在铐环接触皮肤的位置,因为巨大的发力,导致铐环内侧一边深深的嵌入到了皮肉之中,将其挪开后可以发现双手手腕处的伤口都已经深可及骨,一小段软组织甚至都已经透过伤口肉眼可见,回想起他之前的种种反常举动,我咋舌不已,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但因为眼下的线索太少,还不能快速得出结论,当前最要紧的是搞清楚他是怎么就突然死亡的,反正肯定不是死于枪伤,虽然这些枪伤所造成的伤害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已经远远超过了足以致命的总量。

这一通折腾,把整个隆昌公寓里的老老少少都给吓坏了,伤情比较重的诸如姜队长等人被警员搭手抬了下来,而没受伤的李队长则开始联系,首先拨通了120的电话,然后又拨通了市局的电话,两拨人先后到达,120将伤者全部运走,市局里则带来了法医组,把死亡的嫌犯拉回了罪案科,准备做进一步的化验,好确定确切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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